當弦樂與鋼琴合奏出英雄交響曲一開始的動機和旋律,倏地交響樂版的原始動態和張力,在腦海中無形地接力接續,彷彿真正聽到這首交響曲迴響在耳畔。
第一次在網頁上瞥見這張唱片,就引發好奇,胡邁爾(Hummel,1778-1837)是之前舊版網誌致力介紹的古典時期作曲家之一,雖然還有好幾張唱片排在聆聽清單中未曾分享,但之前也曾就著網頁搜尋過他的唱片,也曾在唱片行架上找過,但類似這張貝多芬交響曲室內樂編制改編的版本,之前卻未得見。好奇之下下單和其他好幾張唱片一起購入。Naxos廠牌讓人又愛又恨,愛的是許多冷門作家和曲目源源不絕,且售價親民可接受,因此也屯了不少張;恨的是唱片封面設計曾經千篇一律,缺少美感,但這幾年的新發行已大為改觀。在近期的聆聽活動中原先不會排上此張唱片,但一時興起從唱片堆中挑選,拆封聆聽,一聽之下大感驚訝,原來寥寥四個樂器,長笛、小提琴、大提琴與鋼琴,合奏搭配之下竟能激發出類似交響樂團齊奏的氣勢和張力,具體而微地展現出這首交響曲的主要動機和結構、音型、旋律,而不失原作的力量和效果。這樣的改編,雖是剃肉存骨而存梗概,但卻能讓我在久矣不復聽貝多芬的生活中,重新感受到貝多芬昂揚奮進力量之可貴!隨著音樂的行進,腦海中曾經迴響在記憶中的英雄交響曲和第一號交響曲遂自然流瀉,與之呼應共響,幾乎分不清聽到的究竟是室內樂還是交響曲?透過改編,胡麥爾能抓住貝多芬音樂中主要推進動力和簡潔音型,因而改編曲尤其在動勢鮮明之處更能抓住樂曲精神,在動勢開闔之處幾乎有恍若交響樂團動態推進之感,不確定是胡麥爾的改編手筆還是詮釋者的詮釋態度,這個改編版的演出在快板之處有著近乎晚近以來古樂復興用更具透明感和快速淋漓的方式詮釋貝多芬音樂的聯想,或許某方面也從側面見出此曲的改編切近於當時的某種演出方式和胡麥爾本人對貝多芬音樂的再接受、再創造。
胡麥爾改編貝多芬交響曲中的一到七號,目前只看到此張專輯發行(另有發行胡麥爾改編莫札特幾首交響曲的錄音),不清楚後續幾首是否錄音發行或台灣有上市?但這個改編版讓容易聽爛了的貝多芬音樂煥發出嶄新氣息,甚至比九大交響曲鋼琴改編版在音色上更為豐潤飽滿。胡麥爾突出了鋼琴在這四件樂器編制中的要角特色,也反映出他自身作為鋼琴演奏名家的自覺。不知道這份以鋼琴為主角的室內樂改編版是否給了李斯特靈感而進一步有了將貝多芬交響曲鋼琴化的構想?不過在當時這種改編方式卻是流行的作曲方式。根據解說,胡麥爾改編版可能發行於貝多芬過世後,但貝多芬本人可能也不會拒絕這種改編方式。他自己就曾經將第二號交響曲改編為鋼琴三重奏,也授權學生Ferdinand Ries(1784-1838)改編此曲為弦樂四重奏版。胡麥爾曾和貝多芬交惡但後來貝多芬對他的敵意也有所減緩,對胡麥爾而言,也深刻自覺到貝多芬在作曲上的偉大而在回答其學生Ferdinand Hiller(1811-1885)的提問下說,我如何能步趨這位巨人的腳步?
在多年來未曾再細聽貝多芬交響音樂的聆聽之耳,這次透過胡麥爾的改編版,從另一種形式重溫了貝多芬所帶來的勁健明朗氣息,感覺就像與舊識重逢而獲得加油打氣,有股力量注入而煥然振奮,可以用更昂揚的精神面對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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