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高拔

        因為前一篇網誌大提琴演奏貝里尼歌劇《諾瑪》，為了回顧此曲，偶然間在網路上聽到安琪拉．蓋兒基爾（Angela Gheorghiu，1965-）的演繹，一時興起購入幾張她的專輯，從而開啟近期人聲歌劇詠嘆之旅。

        這張蓋兒基爾演唱歌詠嘆調集的名盤多年前早已絕版，但有幸在2014年再版的3CD名盤中再購得，而得以感受這張蓋兒基爾出道不久演唱詠嘆名曲的豐采和讓人驚豔的優美女聲。歌劇唱片的選曲我並不特地蒐集，反而以購買收藏歌劇全曲錄音為主。檢點之前購入的歌劇唱片，蓋兒基爾擔任女角的演繹也有收入幾套，但也不多。過去幾年放在博客來購物車中的預購清單中各種作曲家的歌劇曲目，因為未隨時追蹤購買，也有很多已絕版或無法購得。這可見雖然歌劇的聆聽雖偶爾浮現在聆樂之旅中，但唱片的購買主力還是以其他器樂曲或冷門曲目為主，歌劇的冷門曲目也蒐羅不少，但是乘興聆聽，並不構成主調。但在購入蓋兒基爾近期尚可買到的歌劇唱片時，也發現歌劇唱片很容易絕版或消失於唱片架中，不知是進貨量少還是有心者眾，一些有興趣的唱片一兩年後就無法購得。收藏唱片有時需靠一時衝動、偶然緣分或當時興趣而定，有些唱片錯過就不再。尤其之前一段時間著力於冷門曲目的聆聽，對於主流大廠的發行就隨緣購買，有一搭沒一搭，以至於錯過一些可以收藏的唱片。

 

        記得蓋兒基爾剛出道時，後來和知名男高音阿藍尼亞合作日久生情而閃婚，這段經歷還留存在接觸歌劇之時的過往回憶中。這次在蒐集蓋兒基爾唱片並上網閱讀相關資料或八卦時，就注意到兩人之後還是因為摩擦或性格不合而離婚，金童玉女終究是美好想望，現實人生的考驗才是關卡。一些資料如正面以對，就說蓋兒基爾因為對藝術的堅持而取消某些音樂會，一些資料態度更尖銳，不客氣地批評她隨意取消音樂會耍大牌等各種行徑。人紅是非多，但我寧願相信蓋兒基爾因為對聲樂技藝的重視和謹慎，而不輕易涉足於不擅長或對聲腔有害的發聲演繹方式，也因為其藝術觀而看不慣某些歌劇演出的流行製作。但也因為她的天賦和對聲樂藝術的執著，我們才能在卡拉絲過世後聽到新一代歌劇名伶的傳奇。蓋兒基爾不僅貌美而身段窈窕，遠勝一些女高音身材厚實之限制，她登場演出時更上相，而且音域寬廣，高音悠揚堅韌和中聲部之寬厚，爆發力十足又能有細膩的聲情詮釋，許久未聽女高音歌劇詠嘆選曲，但一聽此張專輯不僅讓人驚豔，更聽到一些之前少聽過的詠嘆曲。普契尼《波希米亞人》中「我的名字叫咪咪」已是名曲中的名曲，其他詠嘆多未熟識，但幾次聆聽，最縈心難忘的是第二軌馬斯奈歌劇《Chérubin》中的「Aubade: Vive amour qui rêve」，其悠揚直上和簡淡抒情，在平實中有著淡雅優美的意境。聽一兩次之後很容易就被音樂說服，而陶醉在人聲清亮高拔的純粹中。其次第四軌馬斯奈的《Hérodiade希羅底》「Il est doux, il est bon」和第五軌貝里尼歌劇《卡布列提與蒙泰奇家族》之「Eccomi in lieta vesta…Oh quante volte」，也分別引發注目。前者之戲劇性和後者的抒情性各有其美。其餘各曲或抒情或激昂，都各有可讓人讚賞於蓋兒基爾演繹聲腔之美的豐沛感受。

 

        自省為何平常少聽歌劇曲目，除了聆聽環境的受限，歌劇容易讓斗室內的另一人感到吵而無法盡情聆聽，有所顧忌因而無法在反覆聆聽中獲得共鳴，先前分享過的歌劇唱片多是反覆聽過的心得。尤其歌劇的戲劇故事要素，很希望在聆聽全曲的過程中有著對照翻譯，追蹤劇情起伏跌宕而綜覽全劇和體會音樂密合文學之美的整全美感體會。雖然也蒐集不少歌劇導聆翻譯對照的書籍，但總有遺珠漏網。因而總覺得聆聽一套歌劇全曲曲目是大工程，須謹慎以對，一旦儀式化後反而更少從事。不如單純的歌劇詠嘆選曲，放空心情聆聽，任憑女聲盤旋吐露，或高拔清揚或轉折有力或輕柔慢訴，不知不覺間在聲腔高低抑揚中體會各種或激昂或悲憤或溫柔或單純的各種情感質地，而純粹被人聲之美所收服，而忘卻具體劇情之鋪陳或聲音語系之限制，而有不知其義但感其情其聲之純粹質性的審美體悟。具體的知性知解內容的補充，要尚待原曲劇情的解析和對照，但前述這些樂曲多無翻譯，自也難究其實質，然而聲樂之可憑，就在於聲音自身應和依違於情感，足可突破文字意涵之侷限而敞開一方審美足可盤桓共鳴之園地。是以雖則無法對照原文或原故事情節無法進入戲劇脈絡中，但音樂自身的豐富性就是情感可無盡採擷共感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