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詭抒情

 

        像信守承諾一般，我始終記得網誌分享的Carl Davidoff（1838-1889）大提琴協奏曲，只分享了第一、二號，當時也同時購入第三、四號協奏曲，也大略安排了要分享後面這張音樂，但時間一久，唱片漸次堆疊，竟找不到這張唱片。

 

        於是關於分享，就一直遷延至今。在徹底整理唱片之前，前一陣子，索性在網路上又買了這張唱片，也算是為了實踐承諾的舉動。今天一舉整理多年來堆疊的唱片，終於在塵封的唱片中發現這張身影，同時也多發現了兩張唱片又是重複購買了，這樣的經歷還不少見。有時候是買了唱片後才發現重複了，畢竟長久蒐集唱片下來，記憶實在不可靠。有時候是買之前有疑似的印象，但又不確定怕錯過而購入，結果回家一查，果真還是最初的印象才是最正確的，但錯已鑄成。像這樣在大規模整理中發現重複，則是另一種血淋淋的教訓。

        Davidoff的大提琴協奏曲，是浪漫時期大提琴協奏曲的珠玉之聲，相對於第一號協奏曲的雅致抒情和深情之美，也相對於第二號協奏曲的雄厚開闊，明朗燦爛，按照音軌順序初聽到的第四號協奏曲，和印象中的聽感大相逕庭。這是更為飛揚跳脫，簡練多變的Davidoff，雖然也有不少清新而優美的旋律，但樂曲的凝鍊和簡潔，彷彿出自不同作曲家之手，在動態張力上也更為鮮明。而第三號協奏曲則有接近於第二號協奏曲的雄厚開闊之一面，燦爛亮麗的氣勢和力度，和細膩綿長的抒情旋律交相映照，那印象中熟悉的Davidoff的感覺又重現了。這首協奏曲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第一樂章結束前的一段裝飾奏，讓大提琴得以極盡揮灑技巧，既奇詭多變又淋漓盡致，也讓此樂章比第四號協奏曲第一樂章足足多了四分鐘，而裝飾奏結束後終曲之前的一段抒情歌吟，也同樣引人注目。

        補白的三首柴可夫斯基之作，其中如歌的行板改編自第一號弦樂四重奏第二樂章，管弦樂團加上大提琴的歌吟，更比四重奏版豐潤飽滿。另外兩首也是我較少聽到的樂曲，應該也是改編後的作品。柴可夫斯基稱譽Davidoff為大提琴界的沙皇，可惜柴氏以大提琴為主之作除了洛可可主題變奏曲之外相當少，但透過改編無疑也能擴充我們對柴氏與大提琴關係的想像。和Davidoff之作相比，這些柴可夫斯基改編之作均有不遜於Davidoff的優美樂聲，尤其改編後的夜曲Op.19 No.4，比已經熟悉的如歌行版更有新鮮的魅力。兩相比較，更可以明瞭柴可夫斯基為何可以躋身於一流作曲家的原因，而Davidoff則更須愛樂者按圖索驥方有所得。柴式的樂思更凝鍊直指人心，而Davidoff有時不免繁冗而綿長。然而就大提琴協奏曲的歷史而言，柴氏之作的缺位所造成的遺憾，則不得不由Davidoff這四首作品提供我們對俄式大提琴協奏曲的想像，而帶來某種程度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