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28日 星期日

短篇科幻之旅1

        從前年開始,在閱讀科幻小說的清單中,增添了一些短篇科幻小說的書目,雖然我更喜歡閱讀長篇的廣袤畫卷感,但在蒐集科幻著作的過程,也不可避免地購入一些短篇合輯。這些合輯,有些是以某名家為號召,在蒐集該名家之作時不可能忽略;有些則是編纂者精心設計而策畫的科幻小說選輯,這些選輯自有因選編理念之不同,收錄作品之不同而呈顯之不同樣貌,同時其選編序言往往值得一讀。最早在蒐集迪克的小說時,也已購入不少迪克的短篇小說,也帶來閱讀科幻短章故事之新體驗,後來涉獵更多不同性質的短篇選輯,也更能體會閱讀短篇和長篇有別的身體感。往往在搭車之途中,短篇的簡短經濟,一閃而過的奇思妙想或轉瞬可得的結局,或者是文已盡而餘味猶存的後座力,更是短篇小說之長處及便利性。但往往也很容易產生意猶未盡之感。以下摘舉出的是我去年(一部分包含前年)讀過的短篇小說之摘要心得,其中不免可見當時的時空背景,比如疫情中排隊買口罩,帶著科幻小說以消磨時間的回憶。



100科幻之書教科書級別的終極選集1  竊星     傑夫凡德米爾(Jeff VanderMeer)& Ann VanderMeer主編     秦鵬 劉冉等譯     北京聯合出版               翻譯文學        原典        科幻                     20190819購於三民網路書局                   

 

      此書是獨樹一幟的科幻選輯,深具閱讀與收藏價值。我慶幸我購藏了這四本科幻之書,共100篇科幻小說可資遨遊,也慶幸在眾多的科幻書籍中優先挑選此書閱讀,讀過考評深入的引言和從1897年到1956年的這二十五篇小說,這真是科幻精神的洗禮,同時也是過癮之極的想像冒險。原先,我偏愛長篇科幻小說勝過短篇,但是此書豐富又多元的選輯,更讓我正視短篇科幻小說如顆顆精麗內蘊的鑽石般,煥發出神采不一的光芒,思想在短時間內經歷了各種奇思神想的衝撞,引發出多元而又豐富的不同宇宙圖景。這既有不明天體侵入的末日圖景,也有女性烏托邦作品的辛辣諷刺;有機械對人類的威脅,也有對技術的恐懼;有城上蓋城的反烏托邦圖景,也有黑人角色對白人世界的諷刺;有對隱私的窺探,也有對抗外星勢力竊取恆星企圖的太空歌劇;有從外星人視角敘述的對異星球地球入侵的獨特手法,也有火星表面的異世界冒險旅程;有從對人類漠然的大尺度進行敘述,也有向地心進發的探險奇遇;有改造人類以適應太空探索的殖民企圖,也有寄託眾人期盼的變形火星人;有利用幼兒以發電的廣告傳單,也有改造人類以殖民異星但出之以迥異的演化視角;有食物和吃者關係的天外巫伯,也有社會學的雪球效應的失控發展;有觀察外星生物陷溺其中的故事,也有夾在不同異星勢力的地球解放史;有對偏執妄想的探討,也有對探索外星遺跡而引發的信仰問題;有描寫異星生物生態特質的主題、有心靈感應和宇宙對戰的議題,也有對最後問題的綿長思索。收錄了許多知名作家如H.G.威爾斯(H. G. Wells )、雷布拉德伯里Ray Bradbury)、迪克(Philip K. Dick)、亞瑟克拉克Arthur C. Clarke)、艾西莫夫(Isaac Asimov)的作品,也有些是略為接觸過如Edmond HamiltonClifford D. SimakJames Blish,但大都是我所未曾接觸的科幻作家。科幻世界的廣袤和深邃,透過這套選集而迤邐展開,這不僅讓我深感先前閱讀科幻類型和深度的匱缺,同時也引發更持續深入探究的興趣。由《遺落南境》作者傑夫凡德米爾(Jeff VanderMeer)及其妻子所編寫的引言中,深入而多元地辨析科幻文學觀念和科幻作品的發展線索,展開了主流科幻論述之外的多元觀點,深具可讀性和參考性。此書在每一篇小說之前有簡短的題解導言,介紹作者的不同作品以及所選該篇的簡要意義,是很用心的選集規劃。這二十五篇小說雖無法一一述評或說其感想,只能拉雜談寫讀後感。比如,Yefim Zozulya的〈首城末日〉,讓我聯想到郝景芳的〈北京摺疊〉;艾西莫夫的〈最後的問題〉,有著近似於最近讀過羅伯特索耶(Robert J.Sawyer)之作的浩瀚格局。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James Blish的〈表面張力〉,近期讀過的劉慈欣短篇小說〈山〉中的地心人,有著類似的掙脫侷限而眺望宇宙的弘大氣魄,但是〈表面張力〉所引發的思考,卻更為深邃。這是星際殖民改造人類以適應異星環境的主題,但改造之後的人類,從微觀的尺度要進化成可以成為該星球的主宰,卻是艱難的歷程和心智幅度的洗禮。作者敘述微觀幅度的人,如何在綠藻、細菌和各種更大型的微生物威脅中不斷進化,終能突破水的表面張力而上岸,進而發現夜空中的浩瀚星群。這幾乎是濃縮地應和著人類遵循心中的夢想而不斷超越自身侷限,終而發現浩瀚宇宙的過程,同時,也可以讓人從不同的角度置換情境,或許我們就是其他智慧生物播種於地球的智慧根芽,從蒙昧無知到仰望天上星空,不斷地提升智識,讓我們超越了此星球上的其他物種。此篇小說引人浮想且敘事視角獨到,讓人印象深刻。可惜小說並未詳寫該人類族群如何歷盡艱辛終成為該星球的主宰,但後半的劇情,也自可以類推了。


流浪地球--劉慈欣短篇小說精選 劉慈欣           四川科學技術       2019 02   翻譯文學    原典        科幻         20190830購於誠品信義       中國科幻基石叢書   

 

        此書是因為看過「流浪地球」電影版而對劉慈欣小說感到好奇而購入,雖然手邊已有《三體》,但尚未通讀過,因而先以這些有代表性的短篇小說入手,感受對岸最火紅的科幻小說劉慈欣的魅力。閱讀這些小說,讓我想到先前讀過的亞瑟克拉克和近期所讀的羅伯特索耶(Robert J.Sawyer)之作,以及科幻之書第一集中的短篇小說。劉慈欣的科幻世界有幾種要素,有染上中國泥土地特色的〈鄉村教師〉、〈中國太陽〉,或者從切近的世界擴大到廣袤的宇宙如〈山〉、〈朝聞道〉、〈夢之海〉,或者是對未來的預言或廣大宇宙圖景的揭示,如〈流浪地球〉、〈微紀元〉、〈時間移民〉,或者有著中國式或偏向俄國式政體背景色彩的〈鏡子〉、〈全頻帶阻塞干擾〉等,帶有悲劇色彩的〈帶上她的眼睛〉則是詩意而難以歸類的。基本上,劉慈欣所塑造的科幻世界,擅長透過平實的人物,蘊含著廣袤意味的宇宙背景,而交疊出既壯闊又切近的科幻世界,既包含著一股昂揚開朗的氣格,且充滿著言外的餘韻,讓東方式的科幻小說,走出與西方不同風味的道路。〈朝聞道〉追求真理的題材新穎,也深具反思性。〈帶上她的眼睛〉是一段解謎而心碎的歷程。〈流浪地球〉開出星際移民題材的新構想,大氣而磅薄。〈鄉村教師〉中從宇宙的廣袤視野,對於教師在傳承文化時不可替代的地位之重新印認,讓人感動。〈山〉中對於泡世界的描寫,以及他們如何發現宇宙的真相,讓我聯想到科幻之書中的〈表面張力〉,而微小尺度的重新重視,也是〈微紀元〉的主題,但這個故事更蘊含著環保精神。〈中國太陽〉是能振奮民族自信的宇宙探險篇章。〈夢之海〉則是藝術狂想和世界浩劫的編織品。〈時間移民〉則讓人想到弗洛文奇(Vernor Vinge) 《實時放逐》,是時間旅行題材的警世之作。〈鏡子〉談鏡像模擬的預言性和虛無性。〈全頻帶阻塞干擾〉則是對依不依賴直覺本能進行戰爭的探討。這初次接觸劉慈欣的小說之旅,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大師的盛宴
--20世紀最佳科幻小說選   歐森史考特卡德(Orson Scott Card)     新星                翻譯文學        原典        科幻                      20170424購於三民網路書店              

     

        這本由《戰爭遊戲》作者卡德所編的二十世紀最佳科幻小說選,從去年讀到今年,終於在過年前挑零碎時間讀完。收錄二十七部科幻短篇小說,除了海萊因〈你們這些還魂屍〉先前讀過,還有喬治馬丁〈沙王〉見於100科幻之書教科書級別的終極選集》中第三輯,但目前尚未讀過後三輯,也不確定這兩種科幻選集是否還有更多小說重疊。 


        卡德所撰前言不如Jeff VanderMeer等於《科幻之書》前言之學術性和周延性之可比,但觸及到他對書中所分三類科幻小說進程的說明黃金時代、新浪潮、媒體一代。先前讀過的100科幻之書教科書級別的終極選集1》所收錄的科幻小說,則近似於黃金時代的時代特徵。因而這本選集具體而微地呈現出20世紀科幻小說的時代、風格、主題和寫法的發展。每篇小說之前都有簡短的導論,但對作者的諸多科幻創作類型和特色的點評較多,對該篇小說之特點則未觸及。從中可見到西方許多科幻小說家創作了很多三部曲或連篇之作或科幻架空世界的長卷,這些卻是在中文翻譯所引進的科幻書目中大都闕如的,有生之年也自然不可能完全讀過,可見科幻的黃金時代或名家鉅作,大都還是需要透過英文來接觸。唯一不足之處就是這些作家之名並未附上原文可供對照、查找(以下大都依據書中所列而不做更動)「黃金時代」收錄了波爾安德森〈叫我喬〉,這是改造地球人以適應異星的星際殖民題材,但卻更關注心電控制和心理意識的題材。海萊因〈你們這些還魂屍〉是時光旅行燒腦劇情的經典之作,也被改編為電影「超時空攔截」(Predestination ,2014)。小勞埃德比格爾〈樂匠〉是目前閱讀經歷中,少數以音樂為題材的科幻作品,描述一個廣告音樂盛行的未來,一個作曲大師如何擊敗廣告音樂的勢力而讓世人重新認識到純音樂的美好。西奧多斯特金〈寂寞漂流碟〉是第一類接觸和瓶中信混糅的愛情故事。艾薩克阿西莫夫〈機器人之夢〉探究了機器人三大定律和機器人作夢的警世意義。埃德蒙漢密爾頓〈盡化〉是第一類接觸和對進化論的反撥和翻轉之作,充滿諷刺意味。阿瑟克拉克〈神的九十億個名字〉探究高速運行的電腦如何達致宗教信仰所追求的世界預言和未來結局。詹姆斯布利什〈藝術之作〉也是少數以作曲家為題材的科幻作品,表面上是透過科學技術復活了作曲家理查史特勞斯,實際上背後的翻轉則令人驚詫。小說中有不少從作曲家的角度描述創作和作品細節,可見作者對理查史特勞斯之深入研究。雷布拉德伯里〈黑皮膚,黃眼睛〉探究火星殖民題材中,殖民者被殖民地同化的驚悚發展和對比。「新浪潮」階段收錄了哈蘭埃里森〈「懺悔吧,小丑!嘀嗒人說〉是對準時工作的諷刺和反思,也是對現代人匱缺人性的批判R.A.拉弗蒂〈尤瑞瑪的缺陷〉描述一個笨小孩如何創造機器而改變世界,可能寄寓的是對現代技術文明的諷刺。羅伯特西爾弗伯格〈乘客〉探究被外星人寄身控制一段時間的人,如何在人際關係的展開過程中反諷式的被影響和操弄。弗雷德里克波爾〈世界底下的隧道〉是典型的重複這一天科幻題材的再創造,最終揭露的殘酷事實和對無所不在的廣告主義的反諷,卻更具後座力。布萊恩阿爾迪斯〈誰能代替人?〉描述核彈浩劫後,機器人企圖自立和掌權的故事,結尾別有幽默之筆。厄休拉勒吉恩〈那些離開奧梅拉斯的人〉透過一個美好慶典和美好世界的塑造,思考的是美好背後的代價和對人性妥協的諷刺。拉里尼文〈無常之月〉描述世界浩劫發生之後的變動和因應之道,充滿了不確定性。「媒體一代」所收的喬治馬丁〈沙王〉透過接近中篇小說的篇幅,描述的是造物者對所造之物的影響反映出造物者自身心性的狀態,後半轉向驚悚小說的發展,這似乎是喬治馬丁慣用的手法。哈里托特多夫〈異星歧途〉從異星征伐者的視角出發,描述其遇到人類之後的潰敗,其所透露出來的換位思考和警世意涵,別有意味。威廉吉布森和邁克爾斯萬維克合著之〈空戰〉,透過大腦控制一戰空戰遊戲的虛擬介面,探討虛擬遊戲對現實人生的入侵和控制。凱倫喬伊富勒〈臉值〉以詩意的筆觸,描述研究外星生物企求溝通交流時所面對的無形威脅和無聲入侵的恐怖遭遇,結尾充滿驚悚和悲劇性。C.J. 薛利赫〈罐子〉以星際考古為題材所透露出的人類生命之廣袤和代代延續的意義。約翰克勞利〈雪〉以迷惘而詩意的筆觸,探究對已亡者的記憶方式和悼念方式。詹姆斯帕特里克凱利〈老鼠〉以老鼠為主角寫出了毒品氾濫的社會現狀,充滿詭異感。特里比森〈熊學會用火〉則如小品般寫出熊會用火一事和人與熊之間的漠然交流,這是最不具科幻意味的小說。約翰克塞爾〈一逃了之〉表面上探究的是失憶症的對談過程,但背後隱藏的是世界浩劫之後的現實。麗莎古德斯坦〈旅行者〉則籠罩在迷幻迷離的背景中,描寫一名旅行者如何走不出去而淪為當地人的奇幻劇情,也探究了溝通隔閡的問題。喬治亞曆克埃芬格〈一〉,則是一段漫長的,尋找外星生物之旅的掙扎和孤獨、覺悟之過程,是探究星際旅行中獨處心理效應,反思人在宇宙定位的問題。

 

        透過這些不同主題,不同敘事手法和關切重點的科幻小說,展開了一個更具深度的科幻圖景。一篇即是一世界,讀來甚感過癮。和閱讀《科幻之書》第一輯一樣,我更能享受短篇小說所帶來的衝擊。其中〈沙王〉讀來甚有興味也更曲折引人入勝。〈世界底下的隧道〉之不斷翻轉,也讓我印象深刻。〈臉值〉的詩意和結尾的翻轉,更具衝擊性。〈一〉的孤獨尋索和不斷叩問,讓人同感悲喜。〈藝術之作〉讓我再次追蹤作曲家的創作心情,其翻轉也很耐人尋味。〈異星歧途〉結尾的幽默反諷,具有深刻的反思。〈無常之月〉戛然而止,讓人意猶未盡。以上即是此選集讓我印象深刻的篇章。


全息玫瑰碎片       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 李懿 梁涵等譯     新星                翻譯文學        原典        科幻                                                       

 

        原先以為家中的科幻書籍都在南部,正巧整理唱片的同時於高層書架上發現堆疊的幾本威廉吉布森,在排領取口罩的隊伍時,就帶張椅子和一本科幻書籍,臨時挑出的就是這本比較薄的短篇小說集,利用零碎和兩次排隊的時間而讀完。小說收錄一篇1986年出版序以及作者自序,可精要地見出吉布森科幻小說的現代性和預示性,以及他如何逐漸走向後代所說的賽博朋克(Cyberpunk)小說始祖的過程。所收十篇小說中,〈空戰〉已見於先前讀過的《大師的盛宴--20世紀最佳科幻小說選》中,另兩篇〈酒吧裡的歸棲者〉和〈紅星,冬季軌道〉是與其他小說家合寫,和〈空戰〉一樣。前者讓人聯想到麗莎古德斯坦〈旅行者〉最後超現實的情節,同時也隱含著在追求中迷失自我而轉化的隱喻;後者則以星際基地為背景,但不是華麗壯盛的冒險,而是力挽狂瀾的反抗悲歌。〈蠻荒之族〉也是以宇宙為背景,但探討的是人類偶然發現高速通道的心理壓力,以及不同種族面對未知科技發達者背後的潛在競爭和面對未知的恐懼張力。這都可見出吉布森處理宇宙科幻題材,有其獨到的視角和詩意筆法。然而他最擅長還是透過科技與人身體的結合,這也是賽博一詞的原意所在,而寫出高度科技發展世界中,社會邊緣人或科技宅的落寞生活或透過技術能力的反抗,同時也營造了間諜活動中各種詭譎多變的企業、黑道勢力的交錯或翻轉。〈約翰尼的記憶〉就是大腦被植入企業秘密訊息的主角,如何在夾縫中扭轉命運。〈根斯巴克連續體〉充滿許多現代語彙或典故,描述的是一種真實和虛幻交錯的體驗。〈全息玫瑰碎片〉是吉布森修習科幻課程的習作,是他第一篇科幻小說,腦波誘發器、感官體驗帶的設定,真實和虛幻的交錯,早已預示吉布森未來的科幻走向。虛擬世界的感官體驗向現實入侵,破碎的全息玫瑰象徵的或許是破碎的現實經驗,在虛擬的入侵之下,早已無法完整。〈冬季市場〉有著和〈紅星,冬季軌道〉一樣抑鬱的冬季背景,但是女主角和外骨骼的人機結合、感官透過機器連結的詭異聯夢,以及被垃圾包圍的高科技落敗場景,這也是構成吉布森賽博世界的要素。〈新玫瑰旅館〉是在敘述上和意境上都更意蘊深遠的作品,跨國財閥爭奪科技人才的間諜設定、暗中的策反與檯面下的勾心鬥角,透過追溯帶出整個故事,也隱含著失落和悵惘的情緒。最後〈整垮鉻夢米〉直接可銜接吉布森的代表作〈神經漫遊者〉,那恍若駭客任務第一集般有著高樓大廈、原野等擬真場景的電子虛擬幻象,通過電腦光纖而連上的賽博空間,而進行資料竊取的駭客行為,針對大企業重重防護的虛擬主機而進行入侵、攻防。然而諷刺的是,駭客在虛擬世界暢行無阻,在現實人生卻是受愛情拋棄的邊緣人。吉布森的這些小說,烙印上新浪潮的現代印記,和之前黃金時代的小說充滿正向力量和希望的色調有所不同,那是陰沉的、暗鬱的未來世界,是扎根於現代生活之中而被科技所壟斷、破壞以及商業勢力更趨競爭、控制一切的未來預示,這種黯淡的、屬於小人物邊緣的悲歌,也讓我聯想到銀翼殺手第一集那多雨的未來世界。這或許是吉布森和菲利浦迪克共同打造的科幻遺產。只是前者人機一體、人體植入晶片或機器以連上網路的科幻設定,才是更嚴格的賽博朋克觀的初始設定。而狄克的銀翼殺手,形塑的是賽博世界的暗鬱未來,更偏向探討的是仿生人的人性問題。雖然在一般的科幻受眾中,兩者已混為一談。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