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21日 星期日

海闊天空

   
   
     經過了將近十個月的時間,十天前終於得到校教評會中升等通過的訊息,內心實是百感交集。    

                去年九月初開學前提交升等資料,中間還有資料抽換、資料增補等瑣碎之事持續著,心情也難以維持平常。雖說早就知道敝校升等經過三級三審需得一年之後才能知道結果,但實際身處其中,一審又一審地遞進,內心也不免七上八下。

自從幾年條款限期升等的規範,在進入大學教職之後如同緊箍咒般如影隨形地存在著,讓剛進入大學教職兵荒馬亂緊湊備課之生活伊始,烙上了一層不確定性 ,同時也帶來無形的壓力。當然,前幾年忙著備課、教學、申請計畫、執行計畫,盡力適應大學教研服務輔導的緊湊步調和人事環境,找出自己可以研究的進路和議題,並做多方嘗試。當時的忙亂和高度緊繃的生活,因而也無暇顧及或思及升等事宜。但在研究型大學中,計畫申請和研究成果是教學之外的重頭戲,因而當教學逐漸適應,備課也無須再耗費太多心力時,才能在研究上力求表現。然而真正適應此種研究身體的步調和學術生活的調配時,早已過了好幾年。此時要面對的就是升等代表著作如何規劃和構思的問題。理想狀態,是將發表過的論文裒集成為專著,這是最穩當之作法。然而當我有了博論出版專書的經驗之後,才發現在僅存的幾年年限中,要真能一步步進入專書出版的流程,嚴謹的編輯程序所耗的時間恐趕不及。如要匯集部分有發表部分未發表的論文,又恐代表性不足。於是最終還是決定採用期刊論文集的方式。但當時我手邊近幾年已發表的論文,剛好是書法領域和中文研究領域各有成果,前者的篇數還更多,但這跟我原先設定和著力的目標不同,也因此即使我已早就規劃好專書各章的內容和主題,但在隨後執行計畫和撰述論文接續發表的進程中,只能按照自己的計畫規劃而一篇篇地撰述論文並投稿,但在所投之稿尚未獲得一級期刊採納而刊登之前,是無法匯集文章成為升等代表著作的。也因而,在最後這一兩年投稿及等結果的過程中,更是緊張在乎。其實,在一開始的幾年,投稿一級期刊不如近幾年順利,這有很多原因,但是當時被繁忙的學術生活所包圍,被逼著盡快適應,根本無法細想。後來才慢慢了解原因,調整自己的研究規劃並對之進行因應,這中間也經歷了一段自我質疑的失落期。也曾經向柯老師傾吐,但老師輾轉來訊,告以學術應該腳步踏實,不要急著升等云云。之後我向幾位先進請教請益,吸收經驗並調整步調和方向,輔以踏實讀書,終於在後繼的發表中慢慢獲得成果和肯定。最後決心提出升等,是一篇去年通過但今年刊登的一級期刊論文,此篇讓我信心大增,也讓成果更為扎實。於是,在請教過一位前輩學者的意見後,我著手規劃、準備自己的升等資料,細讀升等計分表。所幸之前準備過評鑑,相關資料的匯集和整理,雖然也很繁瑣、煩人並甚為折騰麻煩,但在整理資料的過程中似乎愈來愈有心得,檔案整理完畢後付印,也終於能在規定時程之前順利繳交。如今回首這一年,即使在不同階段的外審傳來被委員肯定的消息,但也無法讓人就此放心。最後順利通過,實際上身分的轉換可回溯至今年二月,然而真正感受到放鬆和愉悅的,也才十幾天而已。

學術之路漫長而艱辛,在摸索中有徬徨,有焦慮,有疑惑也有低潮,但大部分仍然按照自己設定的目標而前行,大部分仍然可以從中找到思考的樂趣和刻寫學術議題的滿足感。雖然生活的忙亂依舊,所幸還有書藝生活的調劑讓繁忙的學術獲得喘息,同時也讓學術生活有了新的目標和價值。我比許多書法同好幸運,可以在大學教書並教授書法、研究書法,在摸索嘗試後而在自己原先的中文學術專長之外再拓展至書法之研究和深研,而形成雙軌並進的研究進向。目前台灣的中文學界,以書法專長畢業者實在難以進入中文系專任教職,尤其是公立學校,講究研究績效的導向,在一開始聘任開缺時,就以傳統中文領域義理、考據、詞章為基本架構,因而前輩學者而能在中文系教授書法者,如莊老師自身有其六朝玄學、思想領域的研究專長,書法專業完全是附帶甚而可說是附贈的。這多年而形成的潛規則或學術現況,也讓中文學門內書法的傳承成為或有或無的現象。至少我是幸運的,但從大學時代積累至今的豐厚體驗,臨池上的體悟,對我思考書論議題甚有助益,也因而將相關思考化為論文時,終能獲得肯定。對我而言,這是和中文學門所鍛鍊的研究身體不同的另一種植基於書法的體踐身體,當它轉而進行思考研究議題時,也是另一種研究身體。無形中,我已經在多年的臨池實踐中,潛在地籌備了另一種研究身體,可以和原先作為主軸的研究身體相對話而交融或分立。這幾年的研究思考,也就擺盪於這兩種研究身體和研究進路間,原先是兩種不同的撰述論文之感受和吐納研究語彙的方式,分別代表著我研究思考中的兩種進路和方式,如今和未來,兩者間可以進行有益的對話,也可以交互激盪出更多思考和成果。

        藍圖和規劃、構想只是美麗的遠景,還更需要踏實地聚沙成塔、摶虛成實。未來的許多研究構想和計畫要付諸實行,或者還有些尚未萌生或已經萌生的構想要培植澆灌,這些都是耗時耗神耗心力的。一關已過,接下來還有另一關要挑戰攀登,可想的是仍然不輕鬆。可惜兩位敬愛的老師於去年仙逝,不能共享我此刻的喜悅和暢懷之情,深感遺憾和惋惜但我會謹記兩位老師的身教言教,對一路上給予我支持和教益的前輩先進們保持感恩之心,在未來的學術之路上,踏實地耕耘,平穩平實以對。同時對於書藝、篆刻、詩詞等可以持久經營而積漸而成的興趣追求,不求速效而持之以恆,以此做為天空憑鳥往,海闊任魚遊的心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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